在中国古代诗歌史上,有文献可征,从两晋到晚清,居丧不赋诗的习俗延续千年之久。这一习俗主要指诗人居亲丧或妻丧期间不写诗,并终身不赋哭亲诗(参见拙文《中国古代诗歌史上的千年约定》,《文学遗产》2015年第1期)。然而,对于中国古代诗人而言,创作生命何其宝贵。他们“堂陛之赓和,友朋之赠处,与夫登临宴赏之即事感怀,劳人迁客之触物寓兴,一举而托之于诗。虽穷达殊途,悲愉异境,而以言乎摅写性情,则其致一也。夫性情所寄,千载同符”(爱新觉罗·玄烨《御制全唐诗录序》)。当这种贯穿古今的张扬诗性文化的传统,与居丧不赋诗这一丧葬文化习俗发生碰撞时,诗人对后者依违的态度是多种多样的。信守者则践行之,甚至在免丧后得人劝说才为诗,所谓服丧虽终,心丧不已。习俗毕竟是取决于个人的自觉行为,比不得礼制的约束力和法律的强制性,故这一习俗的犯禁破戒者历代多多。或认可这一习俗但情不能已而为诗,或不当回事而我行我素。但引经据典、一本正经地劝人居丧别赋诗,自己居丧在公开场合也宣称不作韵语,私下里却毫无顾忌,一首接一首地写,这样的诗人则极为罕见,有之,首推力倡诗论“性灵说”的袁枚。
一、 袁枚戒人居丧赋诗
袁枚戒人居丧赋诗,见于其《与某刺史书》。此札的主要价值在于它俨然是一篇极为少见的中国古代居丧不赋诗习俗的专论。不妨照录如下:
寄示诗四卷,俱衰绖中哭中丞公之作,具见纯孝,发于心声。然区区之见,有不敢不白之左右者。《礼》“大功废业”,又曰:“婴儿哭其母,何常声之有?”足下斩衰之丧,非止大功,有韵之诗,非止常声。以礼律之,似足下在服中,不得为诗,纵为诗,不得哭父。古惟傅咸、孙绰,有服中哭母诗。是时东晋清谈,礼教陵迟,不可为训。自唐以来,诗人林立,孝子亦林立,未闻有以哭二亲为题者,盖至亲无文。诗固言之文者也,不文不可以为诗,文则不可以为子,两者相背而驰。故从来画家无画天者,挽诗无挽父者。刘昼作《六合赋》,昔人以为大愚。若以罔极之恩,而铺陈之于声调之末,是即画天赋六合之类也。子夏免丧,弹琴而不成声,足下未免丧,握笔而已成韵,异乎仆所闻。仆方虑足下性耽吟咏,或三年中,不能忘此结习,偶有所作,亦必假其年月于服前服后,以免于君子之讥。而不意足下之即以礼所禁者,而自暴章之也。韩昌黎于十二郎,从子也,其祭文独不用韵,盖虽期功之丧,亦有不忍文之之意焉。足下孺慕不已,故长言之,长言不已,故咏叹之,原非以此为名也。然果合乎礼以得名,尚非孝子之心所愿,乃背乎礼以累名,又岂孝子之心所安?公羊曰“仁不胜道”,《记》曰“诗之失愚”,此之谓矣。足下盍取服中所作,哭而焚之,中丞公有知,必以愚言为是。谀足下者,岂不曰三百篇中,亦有《陟岵》《蓼莪》诸作,不知《陟岵》者,孝子行役之诗,其亲存也,《蓼莪》者,刺幽王之诗,《毛传》可考也。
此书经节略后又载入《随园诗话》卷五。书中引经据典,说明居丧不赋诗、尤其是不赋哭亲诗这一习俗文化渊源的古老,理论依据的正确,宏观概括了漫长的历史流程中这一习俗的践行情况,指摘“礼教陵迟”、犯禁破戒的东晋,褒扬“自唐以来”信守这一习俗的众多诗人,甚至跟着《毛传》误解《诗经》中《蓼莪》一篇的主旨,将这一习俗的践行追溯到《诗经》诞生的遥远年代。书的开头虽然礼节性地肯定某刺史居父丧赋诗哭之乃孝行之举,末尾则不客气地将此种所谓孝行贬之为不胜道之“仁”,将其所赋之诗贬之为违背礼教的“失愚”之诗,问题的严重性可见一斑。全书说理光明正大,分析透彻细致,口气严肃正经,简直不容对方置喙。真不知某刺史阅后作何感想,所作“失愚”之诗是“哭而焚之”,抑或是暗中留下,已不得其详。
袁枚如此一本正经地规劝别人,让任何人都确信他本人不会“以罔极之恩,而铺陈之于声调之末”,搞双重标准。确实,在某些公开场合,袁枚俨然是这一习俗的信守者。方浚颐《梦园书画录》卷二十四引袁枚题跋云:“予老矣,居忧废业,既不能蜡屐从游,又不能作韵语写宣其妙,姑跋数行于卷端,以塞左君之请。乾隆戊戌除夕前一日钱塘棘人袁枚题。”“棘人”即居亲丧之人。以此衡之,袁枚是言行一致的。
二、 袁枚本人居丧赋诗
然而私下里,袁枚不仅赋诗,而且毫无顾忌。
乾隆十七年壬申六月,袁枚丁父忧。从王肃之说,其应服丧二十五个月,从郑玄之说,其应服丧二十七个月。即使取前者,如果其信守居丧不赋诗的习俗,也应在该年六月至乾隆十九年甲戌七月间搁置诗笔。乾隆四十三年戊戌二月,袁枚丁母忧,同理,其应在该年二月至乾隆四十五年庚子三月间居丧不赋诗。可是,考之以《小仓山房诗集》,可以看到袁枚居丧赋诗不异寻常。
《诗集》卷八系于乾隆十七年壬申,卷末有《舟至黄河杨家口,为逆风吹阁浅沙中三日》《归随园后陶西圃需次长安,入山道别》二诗,前诗作于其在陕西任上闻父死讯后奔丧南归途中,故有句云:“离人思归眼欲花,秦关万里走风沙。河伯何事偏投辖?坐留远客不归家。”后诗作于返随园后。也就是说,袁枚闻讣后奔丧路上直至返家均有诗。卷九系于乾隆十八年癸酉,共收诗三十八题八十一首,而此年全在其服丧期内。卷十系于乾隆十九年甲戌,粗略统计,作者免丧的七月以前,共有诗二十六题五十五首。
是不是《与某刺史书》作于袁枚三十七岁居父丧以后,其转而信守居丧不赋诗习俗,所以苛求于人呢?非也。袁枚六十三岁丁母忧,《诗集》卷二十五系于乾隆四十一年丙申、四十二年丁酉、四十三年戊戌,但可确考戊戌年二月居丧以后系诗十七题二十四首。《诗集》卷二十六系于乾隆四十四年己亥、四十五年庚子,但可确考庚子年三月其免丧以前共赋诗九十三题一百七十五首。
诸本《小仓山房诗集》作品的系年基本一致,少有疏漏之处,所据当出于袁枚本人。尤其是二十四卷本,由作者本人编定,收入六十岁以前之作。末卷有《全集编成自题四绝句》,其一有句云:“不负人间过一回,编成六十卷书开。”所谓六十卷,乃取整数言之,其实只有五十四卷,含《小仓山房文集》二十四卷、《小仓山房诗集》二十四卷、《小仓山房外集》六卷。上文所述作者居父丧期间所赋者皆赫然见于《诗集》中,而且诗作的数量并不比平常时期少。换言之,袁枚居亲丧赋诗不异寻常,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作者自己也不讳言,坦然为居亲丧之作编年,还说“编诗只觉近年好,对酒每思当日狂”(《南楼独坐》其二)。甚至在诗篇的小序和诗句中,作者均直示年份,例如卷九《瘗梓人诗》小序云:“梓人武龙台,长瘦多力,随园亭榭,率成其手。癸酉七月十一日病卒。”《秋雨叹》首二句云:“癸酉九月雨声哗,一十六日脚如麻。”让人一望而知为居父丧的乾隆十八年癸酉之作。古人既不想破丧言不文之戒,又免不了有赋诗的冲动,于是就有免丧后追书的做法。明人邱浚《鹦鹉》诗题下小序云:“予家居守制,有惠予鹦鹉者……予忧制中颇得宽慰。既免丧,为追书此。”(《重编琼台稿》卷五)袁枚的诗作中没有一首是因为居丧而事后追书的,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要这样做。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戏问袁枚:何不“假其年月于服前服后,以免于君子之讥”耶?何“足下之即以礼所禁者,而自暴章之也”?
上述还只是针对袁枚居亲丧赋一般诗歌而言,至于其力戒“某刺史”赋的哭父诗,袁枚也是有的。《诗集·补遗》卷二有《自西安南归陕州阻雨》,诗云:
一领麻衣两泪垂,不图如此作归期。空摇风木秋千里,愁对蓼莪草一枝。夹道泥深车迹少,凭棺心急马行迟。山川满目涔涔雨,似为杨朱泣路岐。
奔丧路上,涔涔雨中,一领麻衣,两行垂泪,诗虽不以哭父为题,但写哭父之实。如此描述,尚不止于此一首。此番奔丧返回随园后,又有《寄庄容可抚军五排一百韵》,诗中有云:“麻衣关洛雨,葛履虎牢霜。夹道埋车毂,狂飙断马鞅。蓼莪春草细,屺岵白云伤。返舍空啼影,舆机更举丧。卜居寻近市,负土出平冈。恨赋原因别,骚歌漫续羌。”比之前诗,更增添返舍举丧,负土安葬两层意思,两诗可谓同一哭也。若某刺史责备其赋哭父诗,仁不胜道,诗之失愚,袁枚真不知何言以对。
最令人不可理解的是,同样是《诗经》中的一首《蓼莪》或《陟岵》,当袁枚戒人居丧赋诗时,前者是“刺幽王之诗”,后者是“孝子行役之诗”,均非居丧之作。到了他自己的哭亲诗中,两者却全成了居丧赋诗的典故,所谓“愁对蓼莪草一枝”,“蓼莪春草细,屺岵白云伤”云云。真是典型的实用主义。
若谓袁枚全然搞双重标准,似又不尽然。他的《与某刺史书》看似一本正经,却暗中在传授犯禁破戒的策略。如“足下在服中,不得为诗,纵为诗,不得哭父”云云,意即实在忍受不住,服中赋一般诗歌也是可以的;如“偶有所作,亦必假其年月于服前服后,以免于君子之讥,而不意足下之即以礼所禁者,而自暴章之也”云云,简直就是教人作假。然而,这就是袁枚在这个问题上的逻辑。事实上他的行为走得更远。
袁枚岂只是居丧不赋诗做不到,即使是居丧不宴乐,在遵礼者心目中,这是底线,他也做不到。其为父服丧期间,随园屡见宴乐笙歌,高朋满座。《诗集》卷九有《折花词为陶西圃作》,咏友人陶镛纳自己的侍女阿招为妾;有《吕炳星进士合卺歌》,咏吕文光与自己的妻妹婚于随园。是夜园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居丧期间袁枚更不废游览,《诗集》卷九有《八月廿九日同补罗、晴江探桂隐仙庵,归憩古林寺》。更有甚者,袁枚引以为自豪的随园,正整治初成于其父去世后的第二年。《小仓山房文集》卷十二《随园后记》之末明署“癸酉七月记”。袁枚居母丧期间宴乐笙歌,大率类此。
居丧不宴乐做不到也罢,袁枚又偏偏责备人除丧作乐。《与从弟某论释服作乐书》中云:“闻弟释服有日,邑之客有强余贺者,云南中风俗,是日设酒作乐,余闻之瞿然。……夫衰麻苴绖,非先王以之苦人也,念孝子哀痛之心诚于中形于外,其服食起居,有不至于是而不安者,故为之制,而又为之节。非若囚拘束缚,身受者得早脱一日为快。故礼曰:‘亲丧外除。’言外除者,明乎其内未除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知袁枚何以如此苛责于人?难不成其从弟除丧作乐比其丧中作乐还要不符合礼仪?真是一百步笑五十步。谅其亲丧期内宴乐游赏,何谈所谓诚于中形于外的孝子哀痛之心?
袁枚居亲丧期间宴乐赋诗的行为,衡之其苛责于人的凿凿之言,矛盾之处不可以道里计。然而,由此可以观其言行,却不可以由此定其是非,谓其轻佻放肆,荡检逾闲,甚至目之为名教罪人。
三、 性灵诗人与居丧不赋诗习俗
今日看来,居丧不赋诗习俗的虔诚信守者与犯禁破戒者之间,其实并无是非之分,高下之别。我们既为前者以缩短自己诗歌创作生命的方式悼祭双亲的行为而感到震撼,因为“中路婴儿失其母焉,何常声之有?”(《礼记·杂记下》)所以这是诗人作为人子的一种最为纯粹、最为素朴的尽哀方式,也理解后者以诗歌寄托哀思的人文情怀,因为这同样是中国古代诗歌史上以诗歌寄托愁思的悠久传统,失去双亲的哀思不过是愁思的极端表现而已。于是,我们可以发现一种较为普遍的文化现象:凡是崇尚儒家道德礼义的诗人,往往是居丧不赋诗习俗的虔诚信守者;凡是赋诗崇尚性灵但立身行事遵从儒家道德礼义的诗人,也在此列;凡是赋诗崇尚性灵,但内心深处并不笃信儒家道德礼义,更不愿以种种清规戒律束缚自己的诗人,则往往是这一习俗的犯禁破戒者。被誉为“乾隆三大家”的诗人蒋士铨、赵翼、袁枚恰恰分别属于这三种不同的类型。
蒋士铨以“忠孝义烈之心,温柔敦厚之旨”论诗(《钟叔武秀才诗序》),力倡“诗上通乎道德,下止乎礼义”(《边随园诗集序》)。丧言不文乃儒家道德礼义的题中应有之义,故蒋氏居丧不赋诗。乾隆四十年乙未,蒋氏丁内艰,四十二年丁酉免丧后有《投老》一诗,整理者题下注云:“前此乙未、丙申二年先生居忧,故无诗也。”可谓身体力行。
赵翼论诗主性灵,与袁枚一致,人知之矣,但赵翼亦重诗人的道德。其《题陈东浦藩伯敦拙堂诗集》中谓陈东浦诗学杜诗,故能“渊源泝雅骚,根柢本忠孝”,主张以忠孝为作诗的根柢,可见其旨趣。居丧不赋诗事关孝亲之大节,岂可忽视?故乾隆四十二年丁酉,其母病逝,赵翼循丧仪守制,直至乾隆四十四年己亥九月服阕,有《服阕后亲友多劝赴官作诗志意》七律二首,表明其服阕后又经亲友劝说后才作诗。论诗主性灵并不妨碍其居丧循礼。
袁枚与蒋、赵二人均大异其趣。其言辞间未尝不遵从孔孟,故引经据典戒人居丧宴乐与赋诗,但内心深处与儒家道德礼义的冲突,又诱导被戒者造假应付,以免授人以柄。造成这种冲突的是袁枚在一切方面对真性情的追求。一旦袁枚自己居丧,这种追求以及平素养成的宴乐作诗之瘾,足以促使其忘记对别人的告戒,坦然宴乐与赋诗。其言行之间的矛盾,皆可由此得到合理的解释。
蒋士铨、赵翼遵诗教而居丧不赋诗,袁枚循性情而居丧赋诗,各有其文化渊源与理论依据,实不可执一端而厚非之。有鉴于此,本文原题“居丧赋诗说袁枚”,但口语中“说”有指责之义,故易“说”为“话”。
(作者单位:扬州大学文学院)
[求助]关于陆游和唐琬的故事
编辑本段刘禹锡简介
刘禹锡(772-842),汉族。字梦得 ,洛阳人,自称是汉中山靖王后裔,曾任监察御史,是王叔文政治改革集团的一员。具体是什么身世,我们目前还没有得到考证。唐代中晚期著名诗人、哲学家、文学家,有“诗豪”之称。他的家庭是一个世代以儒学相传的书香门第。政治上主张革新,是王叔文派政治革新活动的中心人物之一。
后来永贞革新失败被贬为朗州司马。他没有自甘沉沦,而是以积极乐观的精神进行创作,积极向民歌学习,创作了《采菱行》等仿民歌体诗歌。
一度奉诏还京后,刘禹锡又因诗句“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触怒新贵被贬为连州刺史。后被任命为江州刺史,在那里创作了大量的《竹枝词》。名句很多,广为传诵。824年夏,他写了著名的《西塞山怀古》:“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这首诗为后世的文学评论家所激赏,认为是含蕴无穷的唐诗杰作。
后来,几经多次调动,刘禹锡被派往苏州担任刺史。当时苏州发生水灾,饥鸿遍野。他上任以后开仓赈饥,免赋减役,很快使人民从灾害中走出,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苏州人民爱戴他,感激他,就把曾在苏州担任过刺史的韦应物、白居易和他合称为“三杰”,建立了三贤堂。唐文宗也对他的政绩予以褒奖,赐给他紫金鱼袋。
刘禹锡晚年回到洛阳,任太子宾客加检校礼部尚书,与朋友交游赋诗,生活闲适。死后被追赠为户部尚书。
其诗现存800余首。其学习民歌,反映民众生活和风土人情的诗,题材广阔,风格上汲取巴蜀民歌含蓄宛转、朴素优美的特色,清新自然,健康活泼,充满生活情趣。其讽刺诗往往以寓言托物手法,抨击镇压永贞革新的权贵,涉及较广的社会现象。晚年所作,风格渐趋含蓄,讽刺而不露痕迹。词作亦存四十余首,具有民歌特色,刘禹锡在洛阳时,与白居易共创《忆江南》词牌。
刘禹锡死后,被葬在了河南荥阳(今郑州荥阳)。
编辑本段刘禹锡诗集
陋室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秋风引
何处秋风至,
萧萧送雁群。
朝来入庭树,
孤客最先闻。
堤上行
酒旗相望大堤头,
堤下连樯堤上楼。
日暮行人争渡急,
桨声幽轧满中流。
秋词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秋词
山明水净夜来霜,
数树深红出浅黄。
试上高楼清入骨,
岂如春色嗾人狂。
再游玄都观
百亩庭中半是苔,
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
前度刘郎今又来。
望洞庭
湖光秋月两相和,
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水色,
白银盘里一青螺。
江南春
新妆宜面下朱楼,
深锁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数花朵,
蜻蜓飞上玉搔头。
竹枝
白帝城头春草生,
白盐山下蜀江清。
南人上来歌一曲,
北人莫上动乡情。
竹枝
瞿塘嘈嘈十二滩,
此中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
等闲平地起波澜。
竹枝
山上层层桃李花,
云间烟火是人家。
银钏金钗来负水,
长刀短笠去烧畲。
竹枝
山桃红花满上头,
蜀江春水拍山流。
花红易衰似郎意,
水流无限似侬愁。
竹枝
巫峡苍苍烟雨时,
清猿啼在最高枝。
个里愁人肠自断,
由来不是此声悲。
竹枝
杨柳青青江水平,
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
道是无晴却有晴。
竹枝
楚水巴山江雨多,
巴人能唱本乡歌。
今朝北客思归去,
回入纥那披绿罗。
竹枝
江上春来新雨晴,
瀼西春水縠纹生。
桥东桥西好杨柳,
人来人去唱歌行。
竹枝
两岸山花似雪开,
家家春酒满银杯。
昭君坊中多女伴,
永安宫外踏青来。
竹枝
城西门外滟滪堆,
年年波浪不能摧。
懊恼人心不如石,
少时东去复西来。
竹枝
日出三竿春雾消,
江头蜀客驻兰桡。
凭寄狂夫书一纸,
住在成都万里桥。
步虚词
阿母种桃云海际,
花落子城二千岁。
海风吹折最繁枝,
跪捧琼盘献天帝。
步虚词
华表千年一鹤归,
凝丹为顶雪为衣。
星星仙语人听尽,
却向五云翻翅飞。
抛球乐
五色绣团圆,
登君玳瑁筵。
最宜红烛下,
偏称落花前。
上客如先起,
应须赠一船。
抛球乐
春早见花枝,
朝朝恨发迟。
及看花落后,
却忆未开时。
幸有抛球乐,
一杯君莫辞。
纥那曲
杨柳郁青青,
竹枝无限情。
同郎一回顾,
听唱纥那声。
纥那曲
踏曲兴无穷,
调同辞不同。
愿郎千万寿,
长作主人翁。
浪淘沙
九曲黄河万里沙,
浪淘风簸自天涯。
如今直上银河去,
同到牵牛织女家。
浪淘沙
八月涛声吼地来,
头高数丈触山回。
须臾却入海门去,
卷起沙堆似雪堆。
浪淘沙
流水淘沙不暂停,
前波未灭后波生。
令人忽忆潇湘渚,
回唱迎神三两声。
浪淘沙
洛水桥边春日斜,
碧流轻浅见琼沙。
无端陌上狂风急,
惊起鸳鸯出浪花。
浪淘沙
莫道谗言如浪深,
莫言迁客似沙沉。
千淘万漉虽辛苦,
吹尽寒沙始到金。
浪淘沙
汴水东流虎眼纹,
清淮晓色鸭头春。
君看渡口淘沙处,
渡却人间多少人。
浪淘沙
濯锦江边两岸花,
春风吹浪正淘沙。
女郎剪下鸳鸯锦,
将向中流定晚霞。
浪淘沙
日照澄洲江雾开,
淘金女伴满江隈。
美人首饰侯王印,
尽是沙中浪底来。
浪淘沙
鹦鹉洲头浪飐沙,
青楼春望日将斜。
衔泥燕子争归舍,
独自狂夫不忆家。
杨柳枝
塞北梅花羌笛吹,
淮南桂树小山词。
请君莫奏前朝曲,
听唱新翻杨柳枝。
杨柳枝
御陌青门拂地垂,
千条金缕万条丝。
如今绾作同心结,
将赠行人知不知。
杨柳枝
轻盈袅娜占年华,
舞榭妆楼处处遮。
春尽絮飞留不得,
随风好去落人家。
杨柳枝
南陌东城春草时,
相逢何处不依依。
桃红李白皆夸好,
须得垂杨相发挥。
杨柳枝
城外春风吹酒旗,
行人挥袂日西时。
长安陌上无穷树,
唯有垂杨管别离。
杨柳枝
扬子江头烟景迷,
隋家宫树拂金堤。
嵯峨犹有当时色,
半蘸波中水鸟栖。
杨柳枝
迎得春光先到来,
轻黄浅绿映楼台。
只缘袅娜多情思,
更被春风长挫摧。
杨柳枝
巫峡巫山杨柳多,
朝云暮雨远相和。
因想阳台无限事,
为君回唱竹枝歌。
杨柳枝
凤阙轻遮翡翠帏,
龙墀遥望麴尘丝。
御沟春水相辉映,
狂杀长安年少儿。
杨柳枝
花萼楼前初种时,
美人楼上斗腰肢。
如今抛掷长街里,
露叶如啼欲恨谁。
杨柳枝
炀帝行宫汴水滨,
数株残柳不胜春。
晚来风起花如雪,
飞入宫墙不见人。
杨柳枝
金谷园中莺乱飞,
铜驼陌上好风吹。
城东桃李须臾尽,
争似垂杨无限时。
踏歌词
春江月出大堤平,
堤上女郎连袂行。
唱尽新词欢不见,
红窗映树鹧鸪鸣。
踏歌词
桃蹊柳陌好经过,
镫下妆成月下歌。
为是襄王故宫地,
至今犹自细腰多。
踏歌词
新词宛转递相传,
振袖倾鬟风露前。
月落乌啼云雨散,
游童陌上拾花钿。
踏歌词
日暮江南闻竹枝,
南人行乐北人悲。
自从雪里唱新曲,
直到三春花尽时。
忆江南
春去也,多谢洛城人。
弱柳从风疑举袂,
丛兰帙浥露似沾巾,
独坐亦含颦。
忆江南
春去也,共惜艳阳年。
犹有桃花流水上,
无辞竹叶醉尊前,
惟待见青天。
潇湘神
湘水流,湘水流,
九疑云物至今秋。
若问二妃何处所,
零陵芳草露中愁。
潇湘神
斑竹枝,斑竹枝,
泪痕点点寄相思。
楚客欲听瑶瑟怨,
潇湘深夜月明时。
西塞山怀古
王浚楼船下益州,
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
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
山形依旧枕寒流。
今逢四海为家日,
故垒萧萧芦荻秋。
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巴山蜀水凄凉地,
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
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
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闻君歌一曲,
暂凭杯酒长精神。
编辑本段刘禹锡与《乌衣巷》诗慨谈
吴冀龄
刘禹锡的《乌衣巷》诗云:“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首诗,是刘禹锡组诗《金陵五题》之一,其以即小见大的手法描写贵族的盛衰变化,而后两句,千载传诵,脍炙人口。
通常,这后两句诗的解释是:从前在王谢世族广厦华堂中筑巢燕子,现在则因为那些第宅已经荡然无存了,所以只好飞到普通老百姓家去筑巢了。此处,通过燕子迁飞筑巢的变化来反映人事变化,让人不禁感慨人世之沧桑。
此外,施补华在《岘庸说诗》中另有说法,云:“若作燕子他去,便果。盖燕子仍入此堂,王谢零落,已化作寻常百姓矣。如此则感慨无穷,用笔极曲。”这里,提出了“王谢堂”与“寻常百姓家”是两码事还是一码事的问题,但感慨系之,似亦无关大局。
但是,离奇怪诞的是,有人曾从此诗本事上偷梁换柱,别出奇说。刘斧《青琐摭遗》引宋张敦颐《六朝事迹》云:“王榭,金陵人,世以航海为业。一日,海中失船,泛一木登岸,见一翁一妪,皆衣皂。至所居,乃乌衣国也,以女妻之。既久,榭思归,复乘云轩泛海。至家,有二燕栖于梁上,榭以手招之,即飞来臂上,取片纸书小诗,系于燕尾,曰:‘谈到华胥国上来,至人终日苦怜才;云轩飘去无消息,洒泪临风几百回。’及来春,燕复飞来,榭见身上有诗云:‘昔日相逢皆冥数,如今睽远是生离;来春纵有相思字,三月天南无燕飞’。至来岁,燕竟不至。因目榭所居为乌衣巷,故刘禹锡有诗云‘……乌衣巷口……’也。”这样,以“木”字偏旁换“言”字偏旁而以榭代谢,则分明是王姓,谢姓两家族族姓便轻松地变成“王榭”一人;加之又塞进了子虚乌有的燕翼传书,使原本寄帅古兴怀感慨的诗意彻底变了味,变成了刘禹锡追恋旧欢的情歌。倘此偏偏又被素有诗豪称谓的刘禹锡闻见,真不知其感慨又将如之何?奈之何?
刘禹锡 诗风
刘禹锡及其诗风颇具独特性。他性格刚毅,饶有豪猛之气,在忧患相仍的谪居年月里,确实感到了沉重的心理苦闷,吟出了一曲曲孤臣的哀唱。但他始终不曾绝望,始终跳动着一颗斗士的灵魂;写下《元和十年自朗州承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重游玄都观绝句》以及《百舌吟》、《聚蚊谣》、《飞鸢操》、《华佗论》等诗文,屡屡讽刺、抨击政敌,由此导致一次次的政治压抑和打击,但这压抑打击却激起他更为强烈的愤懑和反抗,并从不同方面强化着他的诗人气质。他说:“我本山东人,平生多感慨”(《谒柱山会禅师》)。这种“感慨”不仅增加了其诗耐人涵咏的韵味,而且极大地丰富了其诗的深度和力度。
刘禹锡的诗,无论短章长篇,大都简捷明快,风情俊爽,有一种哲人的睿智和诗人的挚情渗透其中,极富艺术张力和雄直气势。诸如“朔风悲老骥,秋霜动鸷禽。……不因感衰节,安能激壮心”(《学阮公体三首》其二)、“马思边草拳毛动,雕眄青云睡眼开。天地肃清堪四望,为君扶病上高台”(《始闻秋风》)这类诗句,写得昂扬高举,格调激越,具有一种振衰起废、催人向上的力量。至于其七言绝句,也是别具特色,如:“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浪淘沙词九首》其八)“塞北梅花羌笛吹,淮南桂树小山词。请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杨柳枝》。”(《杨柳枝词九首》其一)就诗意看,这两篇作品均简练爽利,晓畅易解,但透过一层看,便会领悟到一种傲视忧患、独立不移的气概和迎接苦难、超越苦难的情怀,一种奔腾流走的生命活力和弃旧图新面向未来的乐观精神,一种坚毅高洁的人格内蕴。再如他那首有名的《秋词》: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睛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全诗一反传统的悲秋观,颂秋赞秋,赋予秋一种导引生命的力量,表现了诗人对自由境界的无限向往之情。胸次特高,骨力甚健。
刘禹锡早年随父寓居嘉兴,常去吴兴拜访作为江南著名禅僧兼诗僧的皎然和灵澈,据其《澈上人文集纪》自述,当时他“方以两髦执笔砚,陪其吟咏,皆曰孺子可教”,这一早年经历对其后来的诗歌创作影响很深。那么,皎然、灵澈的诗歌主张是怎样的呢?皎然有《诗式》论诗,特别注意两方面,一是主张苦思锻炼,要求诗人在对词句加以精心锤炼之后复归自然,他认为这种自然才是诗的极致;二是极重视诗歌意蕴深远而气韵朗畅高扬的境界,认为“取境偏高,则一首举体便高,取境偏逸,则一首举体便逸”。而这“境”即意境来自创作主体的心境,“真思在杳冥,浮念寄形影”(《答俞校书冬夜》),即诗人主观心境与审美观照乃是最重要的。灵澈没有诗论传世,但据权德舆《送灵澈上人庐山回归沃州序》说,他“心冥空无而迹寄文字,故语甚夷易,如不出常境,而诸生思虑终不可至……知其心不待境静而静”;又说他常“拂方袍,坐轻舟,溯沿镜中,静得佳句,然后深入空寂,万虑洗然”,可见灵澈也重视在主体的静默观照中赢得意境的空灵深邃,而且语言也是追求自然的。这些见解一方面受到大历、贞元诗风影响,讲究字词锤炼,不露痕迹,一方面则来源于佛教重视“心”即主观体验感受的思想。刘禹锡深信佛教,得其中三昧,在很多年以后他还说,写诗的人应该“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驰可以役万景”(《董氏武陵集纪》),前句即指语言的简练与含蓄,后句即指主体的观照与冥想。所以他一方面重视通过锤炼与润饰使诗歌的语言既精巧又自然,而反对多用生僻字眼,提出“为诗用僻字,须有来处……
后辈业诗,即须有据,不可率尔道也”(《刘宾客嘉话录》);
另一方面,他又极重视主体的观照与冥想,在《秋日过鸿举法师寺院便送归江陵诗引》中他曾说:
能离欲则方寸地虚,虚而万景入;入必有所泄,乃形于词。……因定而得境,故翛然以清;由慧而遣词,故粹然以丽。
定,是排除杂念的观照,慧,是一种灵感的获得。这样写出来的诗,便能容纳更丰富的内涵,有着更深的意境。因此,刘禹锡的诗大多自然流畅、简练爽利,同时具有一种空旷开阔的时间感和空间感。像他的名句如“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乐天见示伤微之敦诗晦叔三君子皆有深分因成是诗以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都是他对历史、人生进行沉思之后的一种感悟。这种感悟以形象出现在诗里,不仅有开阔的视界,而且有一种超时距的跨度,显示出历史、现实、未来在这里的交融。
刘禹锡的咏史诗十分为人称道。这些诗以简洁的文字、精选的意象,表现他阅尽沧桑变化之后的沉思,其中蕴涵了很深的感慨,如《西塞山怀古》、《乌衣巷》、《石头城》、《蜀先主庙》等都是名篇。
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西塞山怀古》)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乌衣巷》)
前一首是诗人站在西塞山远眺的感慨,在他心中,是一种永恒与短暂的强烈对比:千帆竞发、铁锁沉江,无论是战降治乱、分裂统一,这一切比起默默无言的大自然来,都不过是过眼烟云,瞬间即逝。后一首则通过王谢这些士族的旧迹变为寻常百姓家的历史变迁,呈现了人们心灵深处常有的对一切繁华与高贵都会被时间洗刷净尽的叹息。
刘禹锡的山水诗,也改变了大历、贞元诗人襟幅狭小、气象萧瑟的风格,而常常是写一种超出空间实距的、半虚半实的开阔景象,如“水底远山云似雪,桥边平岸草如烟”(《和牛相公游南庄醉后寓言戏赠乐天兼见示》),“野草芳菲红锦地,游丝缭乱碧罗天”(《春日书怀寄东洛白二十二杨八二庶子》)。再如《望洞庭》: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在这静谧空灵的山光水色中融入了诗人的主观情感,构成了一种恬静平和的氛围。
不过,虽然刘禹锡说过“能离欲则方寸地虚”,但是他积极参与永贞革新,其实还是要在社会中实现人生理想;他的性格也比较倔强,所以尽管受佛教徒影响,他却不像后期的白居易那样,时而满足,时而颓废,诗中倒是常常表现出高扬开朗的精神。如《秋词》二首之一:“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同乐天登栖灵寺塔》:“步步相携不觉难,九层云外倚栏杆。忽然语笑半天上,无限游人举眼看。”都有一种高扬的力量。由于有了含蓄深沉的内涵、开阔疏朗的境界和高扬向上的情感,刘禹锡的诗歌便显得既清峻又明朗。
此外还应该提到他受民歌影响所写的一些诗篇。皎然、灵澈等人生活在民歌兴盛的吴地,而在禅宗看来,民歌率直自然、活泼朴素,正是语言的极致,所以他们也曾汲取民歌的特色来写诗,这无疑对刘禹锡有一定影响;刘禹锡又多次贬官南方,这也是民歌盛行的地方,所以刘禹锡常常收集民间歌谣,学习它的格调进行诗歌创作,如《白鹭儿》:
白鹭儿,最高格。毛衣新成雪不敌,众禽喧呼独凝寂。孤眠芊芊草,久立潺潺石。前山正无云,飞去入遥碧。
诗以隐喻方式写自己孤高的情怀,但用的是轻快的民歌体。还有一些完全仿照民歌的作品,如《竹枝词》、《杨柳枝词》、《堤上行》、《蹋歌词》等,都很朴素自然、清新可爱,散发着民歌那样浓郁的生活气息,以下两首尤为传神:
江南江北望烟波,入夜行人相应歌。桃叶传情竹枝怨,水流无限月明多。(《堤上行》三首之二)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竹枝词》二首之一)
编辑本段刘禹锡墓
一代诗豪刘禹锡死后,被葬在了河南荥阳(今郑州荥阳)。荥阳市政府在刘禹锡墓的基础上,耗巨资建设了占地280多亩的大型文化主题公园----刘禹锡公园。
刘禹锡墓位于荥阳市城东二十里铺乡(今豫龙镇)狼窝刘村南高地上,古称檀山。墓北距郑州至上街公路约70米,坐北面南,有圆形土冢,冢高约7.5米,周长约20米。据民国《荥阳县志》载:“刘禹锡墓在檀山。
南宋的大词人陆游(1125-1209),在1144年娶了他的表妹唐琬,第二年,唐琬就被逐出家门,原因依古人的说法是「不当母夫人意」「二亲恐其惰於学,数谴妇,放翁不敢逆尊者意,与妇诀」.以上的意思是说,唐琬在夫家,与婆婆不合;或说因为夫妻两人太恩爱,公婆认为会妨碍陆游的上进之心,所以常常责骂唐琬,而造成二人的分手.
真相:根据陆游自己在晚年的诗作(《剑南诗稿》卷十四)是因为唐琬不孕,而遭公婆逐出.
陆游与唐琬是相爱的,他们分手以后,陆游又被迫娶妻,而唐琬也改嫁了皇族赵士程,但真正两人的哀情传世的一段,就是两人的重逢於相别后的十年,在绍兴城外的沈氏园中,那是一个春日,陆游来此赏春,而唐琬和丈夫赵士程
也来此游春,而在此意外的重逢.两人重逢,又无法当面相诉离情,随后,唐琬派人送来一些酒菜,默默以示关怀,而就与丈夫离去,陆游在伤心之余,就是园子的壁上题下了一首哀怨的《钗头凤》.
两人重逢后没有多久,唐琬就因心情忧伤而忧死(在历史上记载:「未几,怏怏而卒」--没有多久,就心情忧郁而死)
陆游在死前一年(八十四岁,1208年),又来到沈园,写下了: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这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正是陆游对唐琬最深的怀念,第二年,陆游终於也追随著唐琬去到另一个世界了.
陆游共有七子。《陆游年谱》中有记述:长子陆子虞,次子陆子龙,三子陆子修,四子陆子坦,五子陆子约,六子陆子布,七子是陆子聿。
沈园绝恋
沈园位于绍兴市区东南的洋河弄。宋代池台极盛,为越中著名园林。据载:南宋诗人初娶表妹唐琬,夫妻恩爱,却为陆母所不喜,陆游被迫与唐琬分离,后来唐改嫁赵士程,陆游再娶王氏。十余年后他们春游沈园相遇,陆游伤感之余,在园壁题了著名的《钗头凤》词,唐琬见了不胜伤感,也和词一首,不久便忧郁而死。陆游为此哀痛至甚,后又多次赋诗忆咏园,有"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句。沈园亦由此而久负盛名,数百年来,风雨沧桑,沈园已"非复旧池台"。
近年来绍兴重建了沈园,在其东部建双桂堂,内辟陆游纪念馆,展出了陆游在沈园的经历,以及陆游的爱国史迹和在文学上的辉煌成就。中部为宋代遗物区,这里的葫芦形水池、池南的假山、池西的古井,都是宋代遗物。。园西为沈园遗迹区,以气势雄浑,表制古朴的孤鹤轩为中心。正南用出土断砖砌成的断垣上,刻有当代词学家夏承焘书陆游的《钗头凤》词,点明了造园主题。东南有俯仰亭,西南有闲云亭,登亭可揽全园之胜。孤鹤轩之北,有碧池一泓,池东有冷翠亭,池西有六朝井亭,井亭之西为冠芳楼,底楼设茶室,供游人品茗。整个园林景点疏密有致,高低错落有序,花木扶疏成趣,颇具宋代园林特色.
钗头凤
诗词--钗头凤
原文
其一: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其二: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乾,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栏,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瞒、 瞒、瞒。
写作背景
陆游的《钗头凤》词,是一篇“风流千古”的佳作,它描述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悲剧。据《历代诗馀》载,陆游年轻时娶表妹唐婉为妻,感情深厚。但因陆母不喜唐婉,威逼二人各自另行嫁娶。十年之后的一天,陆游沈园春游,与唐婉不期而遇。此情此景,陆游“怅然久之,为赋《钗头凤》一词,在沈园的粉壁上曾题着两阕《钗头凤》。 ”这便是这首词的来历。
传说,唐婉见了这首《钗头凤》词后,感慨万端,亦提笔和《钗头凤·世情薄》词一首。不久,唐婉竟因愁怨而死。又过了四十年,陆游七十多岁了,仍怀念唐婉,重游沈园,并作成《沈园》诗二首。
鉴赏
这两阕词虽然出自不同的人之手,前一首为南宋著名词人陆游所作,后一首为其前妻唐婉所作,却浸润着同样的情怨和无奈,因为它们共同诉说着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唐婉与陆游沈园情梦。
陆游是南宋时期著名的爱国诗人。他出生于越州山阳一个殷实的书香之家,幼年时期,正值金人南侵,常随家人四处逃难。这时,他母舅唐诚一家与陆家交往甚多。唐诚有一女儿,名唤唐婉,字蕙仙,自幼文静灵秀,不善言语却善解人意。与年龄相仿的陆游情意十分相投,两人青梅竹马,耳鬓厮磨,虽在兵荒马乱之中,两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仍然相伴度过一段纯洁无暇的美好时光。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种萦绕心肠的情愫在两人心中渐渐滋生了。
青春年华的陆游与唐婉都擅长诗词,他们常借诗词倾诉衷肠,花前月下,二人吟诗作对,互相唱和,丽影成双,宛如一双翩跹于花丛中的彩蝶,眉目中洋溢着幸福和谐。两家父母和众亲朋好友,也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陆家就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订下了唐家这门亲上加亲的姻事。成年后,一夜洞房花烛,唐婉便成了陆家的媳妇。从此,陆游、唐婉更是鱼水欢谐、情爱弥深,沉醉于两个人的天地中,不知今夕何夕,把什么科举课业、功名利禄、甚至家人至亲都暂时抛置于九霄云外。陆游此时已经荫补登仕郎,但这只是进仕为官的第一步,紧接着还要赴临安参加“锁厅试”以及礼部会试。新婚燕尔的陆游留连于温柔乡里,根本无暇顾及应试功课。陆游的母亲唐氏是一位威严而专横的女性。她一心盼望儿子陆游金榜题名,登科进官,以便光耀门庭。目睹眼下的状况,她大为不满,几次以姑姑的身份、更以婆婆的立场对唐婉大加训斥,责令她以丈夫的科举前途为重,淡薄儿女之情。但陆、唐二人情意缠绵,无以复顾,情况始终未见显著的改善。陆母因之对儿媳大起反感,认为唐婉实在是唐家的扫帚星,将把儿子的前程耽误殆尽。于是她来到郊外无量庵,请庵中尼姑妙因为儿、媳卜算命运。妙因一番掐算后,煞有介事地说:“唐婉与陆游八字不合,先是予以误导,终必性命难保。”陆母闻言,吓得魂飞魄散,急匆匆赶回家,叫来陆游,强令他道:“速修一纸休书,将唐婉休弃,否则老身与之同尽。”这一句,无疑晴天忽起惊雷,震得陆游不知所以。待陆母将唐婉的种种不是历数一遍,陆游心中悲如刀绞,素来孝顺的他,面对态度坚决的母亲,除了暗自饮泣,别无他法。迫于母命难违,陆游只得答应把唐婉送归娘家。这种情形在今天看来似乎不合常理,两个人的感情岂容他人干涉。但在崇尚孝道的中国古代社会,母命就是圣旨,为人子的得不从。就这样,一双情意深切的鸳鸯,行将被无由的孝道、世俗功和虚玄的命运八字活活拆散。陆游与唐婉难舍难分,不忍就此一去,相聚无缘,于是悄悄另筑别院安置唐婉,陆游一有机会就前去与唐婉鸳梦重续、燕好如初。无奈纸总包不住火,精明的陆母很快就察觉了此事。严令二人断绝来往,并为陆游另娶一位温顺本分的王氏女为妻,彻底切断了陆、唐之间的悠悠情丝。
无奈之下,陆游只得收拾起满腔的幽怨,在母亲的督教下,重理科举课业,埋头苦读了三年,在二十七岁那年只身离开了故乡山阴,前往临安参加“锁厅试”。在临安,陆游以他扎实的经学功底和才气横溢的文思博得了考官陆阜的赏识,被荐为魁首。
试获取第二名的恰好是当朝宰相秦桧的孙子秦埙。秦桧深感脸上无光,于是在第二年春天的礼部会试时,硬是借故将陆游的试卷剔除。使得陆游的仕途在一开始就遭受了风雨。
礼部会试失利,陆游回到家乡,家乡风景依旧,人面已新。睹物思人,心中倍感凄凉。为了排遣愁绪,陆游时时独自倘祥在青山绿水之中,或者闲坐野寺探幽访古;或者出入酒肆把酒吟诗;或者浪迹街市狂歌高哭。就这样过着悠游放荡的生活。在一个繁花竞妍的春日晌午,陆游随意漫步到禹迹寺的沈园。沈园是一个布局典雅的园林花园,园内花木扶疏,石山耸翠,曲径通幽,是当地人游春赏花的一个好去处。在园林深处的幽径上迎面款步走来一位绵衣女子,低首信步的陆游猛一抬头,竟是阔别数年的前妻唐婉。在那一刹间,时光与目光都凝固了,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都感觉得恍惚迷茫,不知是梦是真,眼帘中饱含的不知是情、是怨、是思、是怜。此时的唐婉,已由家人作主嫁给了同郡士人赵士程,赵家系皇家后裔、门庭显赫,赵士程是个宽厚重情的读书人,他对曾经遭受情感挫折的唐婉,表现出诚挚的同情与谅解。使唐婉饱受到创伤的心灵已渐渐平复,并且开始萌生新的感情苗芽。这时与陆游的不期而遇,无疑将唐婉已经封闭的心灵重新打开,里面积蓄已久的旧日柔情、千般委屈一下子奔泄出来,柔弱的唐婉对这种感觉几乎无力承受。而陆游,几年来虽然借苦读和诗酒强抑着对唐婉的思念,但在这一刻,那埋在内心深处的旧日情思不由得涌出。四目相对,千般心事、万般情怀,却不知从何说起。这次唐婉是与夫君赵士程相偕游赏沈园的,那边赵士程正等她进食。在好一阵恍惚之后,已为他人之妻的唐婉终于提起沉重的脚步,留下深深的一瞥之后走远了,只留下了陆游在花丛中怔怔发呆。
和风袭来,吹醒了沉在旧梦中的陆游,他不由地循着唐婉的身影追寻而去,来到池塘边柳丛下,遥见唐婉与赵士程正在池中水榭上进食。隐隐看见唐婉低首蹙眉,有心无心地伸出玉手红袖,与赵士程浅斟慢饮。这一似曾相识的场景,看得陆游的心都碎了。昨日情梦,今日痴怨尽绕心头,感慨万端,于是提笔在粉壁上题了一阙“钗头凤”,这就是开头所提到的第一首词。
随后,秦桧病死。朝中重新召用陆游,陆游奉命出任宁德县立簿,远远离开了故乡山阴。第二年春天,抱着一种莫名的憧憬,唐婉再一次来到沈园,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忽然瞥见陆游的题词。反复吟诵,想起往日二人诗词唱和的情景,不由得泪流满面,心潮起伏,不知不觉中和了一阙词,题在陆游的词后,这就是开头提到的第二首“钗头凤”。
唐婉是一个极重情谊的女子,与陆游的爱情本是十分完美的结合,却毁于世俗的风雨中。赵士程虽然重新给了她感情的抚慰,但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与陆游那份刻骨铭心的情缘始终留在她情感世界的最深处。自从看到了陆游的题词,她的心就再难以平静。追忆似水的往昔、叹惜无奈的世事,感情的烈火煎熬着她,使她日臻憔悴,悒郁成疾,在秋意萧瑟的时节化作一片落叶悄悄随风逝去。只留下一阙多情的《钗头凤》,令后人为之唏嘘叹息。
她本可以拥有更美好的恋情和回忆。人道是: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如梦魂中。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
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者番同。
此时的陆游,仕途正春风得意。他的文才颇受新登基的宋孝宗的称赏,被赐进士出身。以后仕途通畅,一直做到宝华阁侍制。这期间,他除了尽心为政外,也写下了大量反映忧国忧民思想的诗词。到七十五岁时,他上书告老,蒙赐金紫绶还乡了。陆游浪迹天涯数十年,企图借此忘却他与唐婉的凄婉往事,然而离家越远,唐婉的影子就越萦绕在他的心头。此番倦游归来,唐婉早已香消玉殒,自己也已至垂暮之年,然而对旧事、对沈园依然怀着深切的眷恋。常常在沈园幽径上踽踽独行,追忆着深印在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一幕,这时他写下了“沈园怀旧”诗:
其一: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帐然。
其二: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无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
沈园是陆游怀旧的场所,也是他伤心的地方。他想着沈园,但又怕到沈园。春天再来,撩人的桃红柳绿,恼人的鸟语花香,风烛残年的陆游虽然不能再亲至沈园寻觅往日的踪影,然而那次与唐婉的际遇,伊人那哀怨的眼神、差怯的情态、无可奈何的步履、欲言又止的模样,使陆游牢记不忘,于是又赋“梦游沈园”诗:
其一: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
其二: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此后沈园数度易主,人事风景全部改变了昔日风貌,已是“粉壁醉颗尘漠漠”,唯有“断云幽梦事茫茫”。陆游八十五岁那年春日的一天,忽然感觉到身心爽适、轻快无比。原准备上山采药,因为体力不允许就折往沈园,此时沈园又经过了一番整理,景物大致恢复旧观,陆游满怀深情地写下了最后一首沈园情诗:
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此后不久,陆游就溘然长逝了。
封建礼教摧毁了陆游的纯真爱情,但它无法阻止陆游对爱情的想往和歌唱。面对严酷的现实,他无力回天,只能把一怀愁绪、一腔悲愤倾泄在于事无补的词中。一首《钗头凤》挽回不了陆游的爱情世界,但它成了千古绝唱。
时过境迁,沈园景色已异,粉壁上的诗词也了无痕迹。但这些记载着唐婉与陆游爱情绝唱的诗词,却在后世爱情的人们中间长久流传不衰。
唐婉,字蕙仙,生卒年月不详。陆游的表妹,陆游母舅唐诚女儿,自幼文静灵秀,才华横溢。陆家曾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与唐家订亲。陆游二十岁(绍兴十四)与唐婉结合。不料唐婉的才华横溢与陆游的亲密感情,引起了陆母的不满(女子无才便是德),后陆母认为唐婉把儿子的前程耽误殆尽,遂命陆游休了唐婉。陆游曾另筑别院安置唐婉,其母察觉后,命陆游另娶一位温顺本分的王氏女为妻。唐婉而后由家人作主嫁给了皇家后裔同郡士人赵士程。公元1155年(绍兴二十年),礼部会试失利后陆游到沈园去游玩,偶然遇见了唐琬,两个人都非常难过。陆游感伤地在墙上题了一首《钗头凤》 (红酥手)词。1156年,唐婉再次来到沈园瞥见陆游的题词,不由感慨万千,于是和了一阙《钗头凤》(世情薄)。随后不久便抑郁而终。
本文来自作者[崇保鑫]投稿,不代表博羽号立场,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sz-boyu.cn/sz/8167.html
评论列表(4条)
我是博羽号的签约作者“崇保鑫”!
希望本篇文章《居丧赋诗话袁枚》能对你有所帮助!
本站[博羽号]内容主要涵盖:生活百科,小常识,生活小窍门,知识分享
本文概览:在中国古代诗歌史上,有文献可征,从两晋到晚清,居丧不赋诗的习俗延续千年之久。这一习俗主要指诗人居亲丧或妻丧期间不写诗,并终身不赋哭亲诗(参见拙文《中国古代诗歌史上的千年约定》...